临终病床，能再多些吗？（聚焦?临终关怀追踪(下)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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在延安医院的病房里，一队临终关怀医生正在巡视。

人的视觉

制图:张芳曼

晚期病人需要定义标准

当生命体征无法逆转时，例如，癌症晚期无法治愈，则应将其确定为临终病人。如果不加以界定，很容易导致医疗资源的浪费

王秀琳住在湖南省邵东县，去年年底死于结肠癌。她在被诊断为晚期结肠癌后仅一年多就去世了。

在结肠癌确诊的前一年，王秀琳在镇医院、县医院和市医院住院，但从未发现确切的症状，但她的健康越来越差。我儿子曾俊带她去成都的一家大医院检查，最后她被诊断出患有结肠癌。这里的检查和治疗费用要几万元。

确诊后不久，王秀琳在医院接受了肿瘤组织切除手术，手术费用近6万元。手术很成功，她的病情得到了初步控制。王秀琳的女儿考虑到在大医院的高额住院费用和她哥哥繁忙的工作，所以她住进了湖南邵阳的一家二级医院。

十个月后，王秀琳的病情恶化，医生认为癌细胞已经扩散，所以他建议转移到一家大医院。曾俊带着王秀琳去了成都医院，希望能控制住病情。“医生说我母亲的癌症已经晚期，再治疗也没有意义，但我不想放弃。现代医学技术如此发达，可能会出现奇迹。”曾俊说道。

王秀琳花了近20万元在医院住了近3个月，其间她还接受了第二次癌组织切除术，但她的病情继续恶化。曾俊回忆说:“我母亲接受了化疗，很快头发全掉了，肚子肿得像篮球，四肢骨瘦如柴。在那段时间里，她会在半夜大喊痛。我母亲受了很多苦，我们小时候都很苦恼。”

最后，曾俊接到医院的通知，说王秀琳情况危急。曾俊接受了现实，派王秀琳在家照顾他。五天后，王秀琳去世了。为了治好王秀琳，他的家人不仅花光了所有的积蓄，还借了债。

"临终病人的定义需要标准."中国老龄发展基金会北京松堂护理医院院长李松堂分析说，当生命体征不能逆转时，比如晚期癌症扩散不能治愈，就应该认定为临终病人。如果不明确，医生及其家属坚持使用昂贵的药物，在重症监护室进行各种检查和抢救病人，这很容易导致医疗资源的浪费，给家庭和社会带来很大的负担。“如果一个病人被诊断为临终病人，他可以去临终关怀病房或临终医院，并得到及时的护理。不仅成本大大降低，而且在生命的最后阶段，他可以相对轻松地生活，走得更从容。”

中国抗癌协会副秘书长刘端奇认为，中国每年有近300万晚期癌痛患者需要临终关怀，因此制定临终关怀服务标准非常重要。一些机构提供的临终关怀服务相对低端，主要照顾患者的生活，护士的专业水平有限，不能给患者良好的医疗护理；一些机构仍然在临终关怀的幌子下为病人提供昂贵的治疗和检查。“临终关怀应该以护理为基础，让病人在临终前感到舒适。主要的治疗方法是给病人止痛药、24小时护理、输液、精神护理和营养支持，很少进行手术。”

垂死的床需要医疗保险支持

医疗保险应将临终关怀的药物和服务纳入报销范围，并提高报销比例。这样，医院就有了发展临终关怀的动力，家庭成员也更愿意将临终病人转移到临终关怀病房

去年3月，北京海淀医院设立了一个休息病房:一个男病房和一个女病房，共有6张床位。海淀医院临终关怀病房主任秦媛表示，目前临终关怀病房只能接收有限数量的临终病人，并计划今年扩大为独立病房。"临终关怀病房的规模取决于政府和医院的支持."秦源解释说，安宁病房成立后经营亏损，资金短缺很小。

"临终关怀需要政府的干预和指导."据秦媛介绍，去年下半年，北京市有关部门开始试点各级医疗机构，探索临终关怀服务的科学定价，制定各级医院临终关怀服务标准。去年2月，国家卫生计生委发布了《临终关怀中心基本标准(试行)》和《临终关怀中心管理标准(试行)》，但北京只有少数临终关怀机构能够达到标准。北京大学首钢医院成立了一个临终关怀中心，这是一个独立的部门，大约有18张病床，但它也定期运作。

刘端琪认为，大型医院的临终关怀必须得到国家政策的支持。从成本和效益的角度来看，临终关怀没有经济效益，医院普遍缺乏动力。他建议政府应该根据病床数量补贴医院的临终关怀病房，并改变收费制度，使从事临终关怀的医务人员的劳动价值得到体现。

“如果临终病人不做临终关怀，不做各种不必要的治疗，费用会很高，对病人和国家都是难以承受的。”根据刘端琪的分析，有些临终关怀所需的药物没有报销，有些报销比例过低。然而，绝症患者接受昂贵的化疗和其他治疗，但医疗保险报销他们，这相当于间接鼓励过度治疗。他建议医疗保险应将临终关怀的药物和服务纳入报销范围，并提高报销比例。只有这样，医院才能发展临终关怀，病人家属更愿意将临终病人转移到临终关怀病房。

刘端琪介绍说，一些发达国家的医疗保险政策非常详细。以肿瘤为例，如果早期抗肿瘤治疗有效，患者将得到充分治疗，并由医疗保险报销。如果证明治疗无效并进行抗肿瘤治疗，则医疗保险不予报销，但如果患者接受临终关怀，则医疗保险予以报销。

秦媛认为，医院提供临终关怀离不开专业团队。大多数临终病人同时遭受身体疼痛和精神恐惧。仅仅依靠医生和护士是不够的。他们需要一支专业的跨学科团队，包括医生、护士、心理学家、社会工作者、营养学家、康复教师和药剂师。

据秦媛介绍，海淀医院的临终关怀团队主要由医生和护士组成，机构中没有人文关怀人员。只有医生和护士能够自学人文关怀知识，并将人文关怀融入到工作中。社会工作者和心理学家以志愿者的形式加入这个团队，医院不付钱给他们。志愿者人员配备相对固定，不专业、不持久、不稳定。如果医院想做好临终关怀，就必须建立专业团队。

"临终关怀的人才供应不足。"秦媛建议，医学院校应在本科和研究生阶段开设临终关怀相关必修课程，并在条件允许的情况下开设临终关怀专业，以培养更多的专业人才。

为了增加临终关怀人才的供给，国家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家庭司启动了临终关怀人才培训，第一次培训于去年12月举行。

社会办医优惠政策

临终关怀医院具有一定的公益性，因此政府可以对其免税或降低税率，并根据实际床位数给予补贴。对于非营利性医院，不管它们是公立还是私立的，政策都应该得到平等对待

王阿姨，75岁，北京通州人，六个月前在北京一家甲等医院被诊断出乳腺癌骨转移。医生认为这没有治疗意义，建议离开医院回家。王阿姨的女儿带她回家，准备葬礼。

王阿姨的妻子于2016年12月去世，她的女儿在这家企业担任中层经理，所以她太忙了，没有时间照顾她。六个月前，我女儿把她送到了北京松堂护理医院。"我担心我很快会死在医院里。"王阿姨笑着说。

王阿姨现在情况稳定。除了双手经常疼痛外，她还能下床走动，基本上能照顾好自己。记者去病房采访时，王阿姨正在帮助照顾重病的老人。护士说王阿姨现在恢复得很好，真是奇迹。

“呆在家里太无聊了。邻居们没有老人，他们都去上班，白天甚至不说话。”王阿姨说她在医院得到了很好的照顾，饮食有规律，营养均衡，小病及时治疗。

当记者谈到死亡时，王阿姨并不害怕。“我不怕死，我想在下辈子做个男人。”王阿姨笑着说。最初，医院提供心理治疗，心理学家经常给她死亡教育和心理安慰。

“几天前，我女儿来医院接我，我不想离开。”王阿姨说，她和她的病人已经成为好朋友，不愿意离开。偶尔，医院会举办一些娱乐活动，如护士和志愿者表演节目、播放电影等。，他们感到非常高兴。

李松堂表示，政府应该鼓励更多的社会资本建立临终关怀医院，提供多样化、多层次的临终关怀服务。临终关怀医院具有一定的公益性，因此政府可以对其免税或降低税率，并根据实际床位数给予补贴。对于非营利性医院，无论是公立还是私立，政策都应该一视同仁。

"政府应该出台更多的优惠政策来鼓励临终关怀支持产业的发展."刘端琪说，一台进口的洗澡机要花100万元，但是很方便。病人可以在没有大动作的情况下洗澡，也可以在洗澡时接受按摩。这种设备在技术上并不困难，但在中国市场上没有制造商，只能进口。许多垂死的病人长时间躺在床上，需要各种形状的特殊枕头来缓冲他们身体的一些关键部位。例如，如果病人平躺，腿部皮肤紧贴在一起，容易发生褥疮，可以通过在中间放一个特殊的枕头来预防。“这种枕头里装满了中药材、荞麦和一些特殊的化学物质，可以用来治疗不同的疾病。然而，在市场上很难买到这样的枕头，许多病人使用由家人缝制的枕头。”

《人民日报》(2018年1月26日，第19版)